名称:太阳神鸟金饰
年代:春秋时期(距今约2600年)
体量:直径12.53厘米,厚度0.02厘米,重20克
出土地点:四川省成都市城西苏坡乡金沙村
收藏单位:成都金沙遗址博物馆
文物简读:
这枚金饰是古蜀文化的巅峰之作,其令人惊叹的工艺既体现了古蜀文化的辉煌灿烂,也实证了以金乌之形承载太阳崇拜的古蜀文化与东夷凤鸟文化崇拜之间隐秘而深层的关联。
古蜀的演进
春秋中叶以前,长江中上游的小国、部落不计其数,而以蜀为大。《蜀王本纪》载:古蜀国历经了蚕丛、柏灌、鱼凫、开明等四个王朝。这些王朝统治者分别来自不同的族属,如蚕丛有可能是来自西北地区的氐羌,在岷江上游带领古蜀族群发展壮大;鱼凫则有可能来自东方,带领古蜀部落南下成都平原,创造了辉煌的三星堆文明。
在考古发掘的成果中,古蜀文明也清晰地呈现出四个发展演进阶段:成都平原史前城址群(宝墩遗址)、三星堆遗址、金沙遗址、战国船棺墓葬遗址。其中三星堆遗址是古蜀国的鼎盛时期,创造了辉煌的青铜文明;金沙遗址承继着三星堆的知识体系和价值理念,在三星堆的繁荣鼎盛之后,将古蜀文明推向了又一个辉煌的阶段。
这件金沙遗址出土的太阳神鸟金饰,就体现着金沙遗址与三星堆遗址之间深刻的继承关系。
古蜀的太阳崇拜
金沙太阳神鸟金饰的工艺达到了令人惊叹的水平。在极薄的金箔之上,镂空雕刻着内外两层图案:内层等距分布着十二条旋转的齿状光芒,酷似空中旋转不停的太阳;外层为四只逆时针飞行的神鸟。这些图案承载着与三星堆青铜神树相同的文化母题——“金乌负日”。
“金乌负日”的神话传说始载于《山海经》。《山海经》中有三段相关记载: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孽摇頵羝。上有扶木,柱三百里,其叶如芥。有谷曰温源谷。汤谷上有扶木,一曰方至,一曰方出,皆载于乌。”
“东南海之外,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名曰羲和,方日浴于甘渊。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
“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
这就是《山海经》中关于“金乌负日”的故事:名为羲和的女神生下十个太阳,栖于扶桑神树之上,九个停留在下方树枝,只有一个留在最顶端枝头,当一只“金乌”背负着一个太阳慢慢爬上枝头,太阳便慢慢升起来,阳光普照大地……
三星堆遗址出土的青铜神树,其树枝分为三层,每层每枝上均站立一只鸟,共计九鸟;据文物出土情况看,树顶应还有一个树枝,可惜已残;据此推测,树顶应该还有一只鸟,代表升起的太阳。由此看来,这件青铜神树应是《山海经》中“金乌负日”传说的实物体现。而金沙遗址出土的太阳神鸟金饰,是对“金乌负日”传说的发展和延伸——在太阳神鸟金饰上,纹饰更加抽象化,四只神鸟首尾相接,逆时针旋转,围绕着中间有十二条光芒呈顺时针旋转的太阳,增加了动态的视觉感受,同时突出了太阳崇拜的文化寓意。
有研究者认为:太阳神鸟金饰还体现了古蜀文明中对天文历法的理解和感悟,四只神鸟代表“四时”,十二条太阳光芒代表一年中的十二个月,顺时针和逆时针旋转所营造出的动态视觉效果,是对时光流逝,四时轮回,周而复始的表现。
金沙遗址所代表的古蜀文明,为什么反映了如此强烈的太阳崇拜意识?这种意识与东夷文化的鸟崇拜和太阳崇拜是否具有某种隐秘而深层的内在关联?三星堆与金沙先民曾与迁徙的东夷部落发生过深刻的文化交流和融合?
这些上古文化之谜虽未完全解开,但都指向一个深晰的事实:在中华文明的形成和发展过程中,多元起源的文化曾经发生过广泛而深刻的交融。
古蜀与中原文化融合
金沙遗址位于成都市城西苏坡乡金沙村,距离三星堆遗址50公里,距今约3200年——2600年,相当于商晚期至春秋中期。金沙遗址出土了大型建筑基址,规模宏大,布局严谨,祭祀区、居住区以及墓葬区分区明确。此外,金沙遗址还出土了金器、青铜器、玉器、漆器等珍贵文物5000余件,还有数以万计的陶片和数以吨计的象牙等文化遗存。考古学家推断此地极有可能是古蜀国晚期都邑所在,约等于三星堆文化的最后一期,代表了古蜀的一次政治中心转移。
古蜀文明延续至战国中叶,以联姻、货赂等方式与秦等诸侯国相交往,与中原文化联系日益密切,蜀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因此越来越汇入中华民族形成发展的整体进程。当秦惠文王并灭巴蜀之后,蜀国诸族群最终成为西南华夏的重要来源;而散布于西南其他地域之中的蜀民,则融入了当地民族之中。